2015年网络剧行业快速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,投资数量不断增长,很多传统影视制作公司纷纷涉足网络剧。
2016年伊始,企鹅影业联合网络剧垂直平台骨朵传媒举办的“2016年,网络剧应该这样燃起来”的主题沙龙,平台方、制作方、媒体等多方专家会聚一堂,回顾和预测网络剧之市场发展。
●“爆款”网络剧如何炼成
网络剧《太子妃升职记》于2015年12月13日正式在乐视上线,之后基本保持每天一集的更新速度。至2015年12月17日,日播放量为1195万,首次突破千万,跻身热门网剧行列,截至2016年1月16日,《太子妃升职记》的双结局相继放出,最终以24亿的总播放量完美收官,成为当之无愧的网剧黑马。
“想过这部戏肯定会火,没想到会这么火。”《太子妃升职记》制作人之一田凯感慨道。田凯2009年即加入乐视网工作,参与做过两季甘薇工作室出品的网剧《女人帮妞儿》的制作策划工作,他表示,这部小说并不是大家追捧的大IP,小说本身非常短,故事相对简单,书迷并不多。当初乐视购买这部小说时穿越类题材正火,而当决定拍这部剧时,此类型网文翻拍的热潮基本褪去。当他在朋友圈公布启动这个项目时,几乎无人看好。但是,他看中小说“男穿女”新颖之处正好符合热衷网络的80后、90后观众兴趣点,并针对市场需求对这个并不热门的IP进行了深入改编和挖掘。
首先,剧中雷点和槽点都经过精心设计,剧本花了很大心思,所有的包袱、吐槽点、情节设置、每场戏的衔接和笑点的铺陈都是下了功夫的。网剧剧本改编难度不亚于传统电视剧,需要更强的剧情节奏和黏着性,情绪一拖可能网友就没兴趣再去点下一集,何况剧是一天播一集,非常考验编剧的能力。“我曾经为了这个剧本在B站蹲了半个月,每天点开看B站的小伙伴最喜欢的剧,去看每个剧大家的弹幕都在讲什么,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揣摩90后和00后的观剧心理。所以受欢迎与否关键看你是否用心去做这件事。”该剧编剧秦爽说,网友们的槽点都是事先预埋好的,在创作阶段,她每天去网上观察热点,包括一些玩笑点。
其次,服装道具槽点满满,很多网友表示剧中散发的“穷到爆”的气息。田凯透露,整部戏的预算将近两千万元,算是中等规格的投资。也有资金短缺的问题。很多效果和桥段是有意为之,希望开创一种新的风格,例如蚊帐和鼓风机吹出来的效果,其实是借鉴《青蛇》的画风。
再有,尽管《太子妃升职记》每集都只有二十多分钟,但其构图及拍摄却无一不花费了导演组大量心血。摄影师出身的导演在拍摄手法和角度上力求精益求精,和之前的热播剧《琅琊榜》一样,大量采用中心对称构图法、井字格构图法和黄金三分构图法,等等。
虽然很多年轻人纷纷表示对该剧“中毒”,但是仍有观众在追剧的同时保持冷静理性的态度。某影视学校编剧专业的学生侯婷婷认为,该剧的确开辟一种新的网剧风格,让人耳目一新。但是也有过度迎合取悦当下90后、00后的嫌疑,有些过度媚俗,无须过度抬高炒作它的价值。如果每部网剧制作公司都想走这种“捷径”,对于青少年的价值观难以产生正确的引导。“现在周围很多高中生、大学生,特别是女生,生活在这样的网络小说和剧集中,幻想这是真实存在的故事。长此以往,很难适应现实社会”。
●网剧如何盈利
骨朵传媒CEO王蓓蓓介绍,他们一直在做网络剧的数据监测,从2014年开始,网络剧大幅增加,他们按照体量及播放量,将网剧初步分为了点播一亿以上的A级剧、一千万到一亿之间的B级剧和一千万以下、在市场上掀不起特别大水花的C级剧。那么,网剧应该如何盈利,盈利模式还要如何拓展呢?
“很多人问我做网络剧能不能赚钱,这也是现在我最焦虑的。”企鹅影业电视剧业务部总监方芳坦言。很多企鹅影业的项目投入,单集成本大概都会在两百万元以上,怎么把投入的这些钱给赚回来?现在来看,网络剧的盈利模式还是处在一个探索的阶段。腾讯开始做《暗黑者》第一季是在2013年年底,肯定是亏钱了,但还是鼓起勇气尝试并完成了,收获良好的口碑,形成品牌。2014年年底开始筹备《暗黑者》第二季,算是基本打平,制片人也想了很多方法,包括卖中插广告,跟很多品牌一起合作,也尝试了付费。因为付费时代在2015年到来了,也是非常意想不到的,效果还是非常好的。《暗黑者》第三季的集数、故事内容和排播模式一定是和前两季不一样的。
对平台来讲,为什么要做网剧?内容是可以用采买解决的,但是采买版权剧的收入模式非常有限,只会有一个广告招商回流,就是非常传统的卖剧场。但是做网络剧以后,所有权力在企鹅影业手上,很多的产业链条是可以看到的,比如反向发行给电视台,这是发行的收入,还可以做广告植入。同时,怎么去拉动付费机制,包括观众一定要成为会员,还是单独为某个剧开付费包?今年都可以进行探索。同时,还有一些衍生品的开发,例如《暗黑者》即将推出话剧,现在提出影、视、游全产业链条开发,网络剧盈利的模式不仅仅是线上的,而是线上线下一起去实现的。
星芒基金管理合伙人、优酷土豆集团副总裁卢梵溪认为,网络剧收入无外乎这么几种,第一是传统的广告收入,包括硬广和植入。第二是内容收入,作为独立的内容呈现给大家,并且以后可能反向输出到电视上播,甚至有可能转化到电影院,或不同的渠道。第三是直接的用户收入,用户收入又有好几种,2015年比较典型的是网站的会员收入,然后整体来看付费的收入,包括转化为电影和游戏。第四是成本收入,这在中国刚刚开始,比如说衍生品、出版和话剧,虽然说这些市场都是刚刚开始兴起或复苏,规模相对还比较小。而培育“剧二代”,做续集是必需的,用今天的话讲,之前大量的中国影视剧的IP都被浪费了。因为以往的制作公司包括平台,都是按季度、甚至按年来做投入产出回报循环的规划,导致他们没有办法为一个项目做长期的铺垫,拍的时候也没有留下足够的原创空间,所以之前看到传统影视出续集的非常少。但2015、2016年的很多剧会有续集,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,不需要重新再以一个新的名字来召集观众了,而是一个持续的过程,保住旧的,拉动新的。现在的“剧二代”从内容上和制作的品质上都有了很大提升,也不像网络剧刚刚开始的时候,一个剧红了就赶紧做续集,迅速要点击、要钱。2015年我们看到的“剧二代”比第一季都有很大提升,以后还会有第三代和第四代。目前看来,第一和第二种收入还是主流,但第三、第四种收入,很快会形成规模。
王蓓蓓表示,不久前她刚刚听到一个名词叫“IP魔方”,用来对IP进行评估。这对于现在的全产业链开发来说,入口可能是多种多样的,有些可能是从小说改编的,有些是从游戏改编过来的,有些可能是本身原创的IP延伸到电影,也有些可能像《鬼吹灯》是先拍了电影,反哺到电视剧。现在入口已经无所谓了,IP就像魔方一样,它的人物关系、人物色彩和主要的故事核是它的轴心,你可以把它排列组合,变化出很多很多的作品来,有一个滚动的效应。这个价值可能就不能完全以“+”的一个形式来计算的,而是一个“x”倍数的增长。所以对于平台来说,有这样一个IP可以不断地去开发真的会给平台的收入带来很多增长,在每个环节上都有很多的盈利可能性。
●网络剧市场不能一味迎合
“2016年应该是厮杀的一年,2015年各家都在买米、煮菜,为这一桌盛宴而奔波,想着怎么搭配怎么弄,那2016年就要把这桌菜摆出来,各家来比拼谁的菜最好吃,谁最能吸引食客。”方芳表示,由于会有很多题材扎堆,像仙侠类、修仙类、玄幻类,甚至一些古墓类的或者青春题材,同题材之内可能也会出现一轮厮杀。所以她觉得2016年整个就是厮杀的一年。
她认为,“S+剧”时代已经到来了,“S”就是“Super”超级的意思。企鹅影业内部评估剧的话现在都是“S+、S、A+、A、B、C”。像《芈月传》两家平台已经播出了200个亿,《花千骨》在几家平台也播出了200个亿。现在的数据都是不能想象的,《芈月传》一天给我们带来的流量有两个多亿以上,包括今年剧的整体品质也非常高,加上一些精品网络剧的拉动,已经到了一个“S+”的时代。
视骊影视总经理、《暗黑者》制片人白一骢认为,从制作公司角度,2016年也是一个拼杀的时期,如何能把网络剧做得更有创新意义,值得探索。去年最高的播放量是二十七亿左右,2016年我觉得应该能达到五十亿以上,甚至不排除百亿的可能。从制作角度来说,第一是合理分配资金,第二是减少贪婪,但更重要的一点还是题材的创新。
一方面“IP热”持续加温,另一方面,一些业内人士对于影视业如此过度依赖和消费IP的现象忧心忡忡。对于原创网络剧的开发,白一骢感慨,他很欣赏《灵魂摆渡》的原创内容,“2016年我们团队也想扎扎实实地做一部原创精品网剧,但具体什么时候做出来,还要看市场,可能现在还没到时候。”记者观察到,很多业内人士都有制作原创网剧的构想,但是都表示今年不是推出原创的最好时机。
在很多人看来,网剧尺度大,审查不严格。慈文传媒董事长马中骏表示,未来的网络审查会越来越严。“所有网剧制作方基本上是有一个标准,这个标准肯定比电视剧自由,因为电视剧审查是最严的。”因为现在投资越来越大,如果尺度问题把握不好,风险不防范会出现问题。
一些业内人士纷纷表示,由于网络剧的井喷似乎给影视圈带来一种“过度取悦迎合90后”的现象,对此知名编剧宋方金直言,好故事的根本标准几千年来并未发生任何变化。“提出迎合90后这个说法就是为了赚快钱。等90后这阵风过去了,他们就迎合别的了。就是什么赚钱资本就迎合什么。”宋方金说,从文化形态来说,影视行业应该关怀永恒的人性,而不是只服务于某一类年龄群体。中国影视的问题就是顾此失彼,追风逐利。为年轻人服务没有问题,但不能只为年轻人服务。他觉得,自以为了解90后的这些创作者并没有真正了解90后。有人要迎合,90后也未必接受。所以,审美关系一定程度上就变成了吐槽狂欢。